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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进医保的辅助生殖技术是“天使”还是“魔鬼

发布时间:2023-02-25 13:38来源: 未知

这是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事件。法院一审认定,提供试管婴儿技术的医院在胚胎冻存方面存在诸多问题,如编号重复、解冻记录不全、缺失核对过程等等。最终,医院承担全部责任,被判赔64万元。

包括试管婴儿技术在内的辅助生殖技术,历经两百多年的发展,催化了生殖医学领域的革命,成了患有不孕不育症的夫妇的“福音”。

但在被视作“福音”的同时,围绕着辅助生殖技术的质疑声也从未断绝。在技术演变的众多节点上,它所带来的利与弊、科学和伦理的冲突,曾直观地呈现在人们面前。

辅助生殖技术像是一个十字结——在它身上,“赞誉”与“质疑”交织缠绕,难以轻易分离。

生育是人类的普遍需求。自人类起源以来,生育就是大事,正如中国古人所说的那样,“死生亦大矣”。人类依靠不断繁衍后代,得以存续至今。

但对于有生育障碍的人而言,生育、抚养下一代,曾是遥不可及的梦。人类辅助生殖技术正是为了满足这一需求而诞生的。

国家医保局近日发函表示,辅助生殖技术将被逐步纳入医保支付范围。[1]消息一出,舆论场上掀起热议。因为这意味着原本价格不菲的辅助生殖技术,将惠及更多有生育意愿却存在生育障碍的夫妇。

有报道显示,辅助生殖技术价格昂贵,尤其是试管婴儿技术,“有的人前后花了30万元,经济负担较大。”[2]

所谓人类辅助生殖技术,指的是运用医学技术和方法对配子(精子和卵子)、合子(受精卵)、胚胎进行人工操作,以达到受孕目的。[3]

(人类辅助生殖技术介绍。图源:政府官网截图)

如今,它主要分为两大类。

第一类是人工授精技术,也就是用人工方式(非性交方式)将精液注入女性生殖道内,便于精子与卵子自然结合,从而达到妊娠目的。根据精液来源不同,可以分为丈夫精液人工授精和供精人工授精。

人工授精技术,其实可以追溯到18世纪。

1790年在英国伦敦,一位男性因为尿道下裂,无法使妻子正常怀孕,医师约翰·亨特(John Hunter)应用注射器,将他的精液注入他妻子的阴道内,让他的妻子获得妊娠。这也是世界上第一例夫精人工授精的成功案例。[4]

1844年在美国费城,出现了首例利用捐赠者的精液进行人工授精的成功案例。

1953年,又出现首例利用冷冻精液进行人工授精获得妊娠的案例,为精液的冷冻保存、精子库的建立奠定了基础。

辅助生殖技术的另一大类,是体外受精-胚胎移植技术。说到这种技术,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露易丝·布朗(Louis Brown)。

1978年7月25日,英格兰小镇奥尔德姆的一家综合医院产房内,伴随着一声啼哭,女婴露易丝·布朗来到人世。[5]

(女婴露易丝·布朗与医务人员的合照。图源:BBC)

和以往所有婴儿不同的是,露易丝·布朗的受孕不是在母亲子宫内完成的,而是在实验室的试管里。准确地说,就是从母体里取出一个卵子,在实验室的试管中,让卵子和精子结合,最后将受精卵植入母体的子宫,发育成胚胎。

这是人类历史上破天荒的第一次。露易丝·布朗成了世界上首个试管婴儿,也向世人宣告:体外受精-胚胎移植技术的正式诞生。

露易丝的出生被视作“生命奇迹”,也是她的父母布朗夫妇曾经不敢想象的事情。

在露易丝出生之前,布朗夫妇努力了9年,却始终得不到一个宝宝。检查发现,布朗夫人的输卵管严重堵塞,还与卵巢发生粘连——这意味着她无法通过自然的方式怀孕。

求子心切的夫妻俩找到了妇产科专家帕特里克·斯特普托(Patrick Steptoe)。斯特普托是生物学家罗伯特·爱德华兹(Sir Robert Edwards)的合作伙伴,俩人为了研究试管婴儿技术,已经一起探索了十余年。

事前,两人依然没有把握,认为成功的概率是“百万分之一”(one in a million)。最后在这家产房内,露易丝通过剖腹产手术诞生,工作人员给她做了多达60余项的测试,最终确定她的状态是健康的。

时至今日,这种体外受精-胚胎移植技术,还有一些衍生技术,包括配子或合子输卵管内移植、卵胞浆内单精子显微注射、植入前胚胎遗传学诊断等。

不过,自辅助生殖技术出现以来,质疑之声就像幽灵一般如影随形。

在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熊跃根看来,生殖技术的引入,在于帮助有生育需求的人摆脱困扰,但也使得生育不再是个体和家庭的内部事务,而是逐步演变成一个具有公共性的伦理问题。[6]

生殖医学领域的新兴技术挑战了生命伦理,二者之间出现了紧张的冲突。

露易丝和父母一家的遭遇就是典型案例。在当时的天主教会看来,露易丝并非自然分娩,而是被人为地制造生产出来,这打破了生命孕育的自然与神圣。一些教会领导人因此指控这种技术是在“玩弄生命”。

而且那时体外受精-胚胎移植技术刚出现,一些科学家也担心试管婴儿会存在健康隐患。

(成年后的露易丝·布朗。图源:BBC)

因为露易丝是首个试管婴儿,一家人曾被谩骂、侮辱甚至威胁,收到成麻袋的“仇恨信件”。

有一次露易丝的母亲收到一个首饰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的竟然是一根破碎的试管,还有像血一样的红色液体,以及一个塑料做成的胚胎。

此外,因人类辅助生殖技术出现的代孕行为,则激起了更强烈的争议。

代孕引发了许多伦理道德辩论。这主要集中在商业化代孕,尤其是跨国代孕中介服务链中对贫穷国家代孕母亲的剥削、威逼,以及子宫和婴儿的商品化。[7]

目前在德国、法国等欧洲主要国家及我国,代孕都是非法的。

2018年,印度生育专家纳亚娜·帕特尔(Nayana Patel)曾发表一篇论文,认为代孕引发了一系列伦理争议。[8]

帕特尔列举了一系列问题:

通过代孕出生的孩子,和自己的亲生母亲、妊娠母亲、社会母亲之间的关系要怎么界定?

社会的法律、习俗,能否接受这种“多母”的关系?

孩子是否有权知道自己诞生过程中涉及的任何一方,或者全部有关方的身份?

代孕出生的孩子,还会面临意想不到的困扰。

在加拿大居住的雪莉·克鲁斯,母亲接受了人工授精,在未婚时生下了自己。因为供精者没有留下姓名,雪莉并不知道自己遗传学上的父亲是谁,所以她说自己一直有一种“缺失”的感觉。她觉得仿佛自己的一半隐藏在面纱之后,有难以言喻的负担感。[9]

“我非常伤心难过。无论是谁都可以追溯至自己的祖父和曾祖父,但我做不到。仿佛有人不允许我那么做。”雪莉·克鲁斯说道。

尽管大多数国家禁止商业代孕,但它作为黑色产业一直存在着。在坊间,只要肯花钱,往往就能定制代孕妈妈以及孩子的性别。

综合媒体报道,2014年,一对澳大利亚夫妇在泰国请人代孕,代孕母亲生下了一对龙凤胎。结果,其中的男婴患唐氏综合征,于是这对澳大利亚夫妇带走了健康的女婴,将患病的男婴遗弃给了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