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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尔纳作品集:总有一种分裂在他笔下

发布时间:2023-04-09 16:25来源: 未知

早在上世纪60年代,古尔纳就以难民身份移居英国。他在大学教授后殖民文学,研究移民作家,同时写小说再现难民和殖民地生活。2021年,古尔纳获诺贝尔文学奖。1948年生于东非桑给巴尔的作家,关于非洲,只有十几年的早年经历。从叙述看,他很像一个英伦风的精英作家,如奈保尔和库切的某种合体;不同的是,他更愤恨,更压抑。在他笔下,文化错位与身份断裂,总是双生的症结。难民也有双重意义:一边是地理意义被迫迁移,另一边是文明交锋时无力失语。

沉默与反讽的抵抗

古尔纳的故事,始终在处置结构性的对立价值。非洲和英国,野蛮与文明,优越和自卑,中心与域外,强势与弱势,形成作品内部的对抗。叙事者的痛苦,源于无法同时占据不同“生存位置”,总在漂移。小说人物要么装聋作哑,对抗讯问,要么患病不能自理,抑或心脏不适,去看医生。

作家将疾病(身体)作为隐喻,与文明(价值)冲突相关联。《赞美沉默》中医生甚至发表了一番非洲裔加勒比人心脏爱出问题的民族偏见。饥荒、动乱、疾病与受害,也仿佛构成整套非洲符号。“我”对英国爱人爱玛,虚构早年的非洲记忆;对非洲家人,又隐瞒在英国的家庭生活。爱玛的恋情,象征英国式的接纳同情;爱玛父亲只是想从“我”的故事里,回味英国对殖民地的恩赐。

选择沉默,是叙事者的策略性回避,选择性失忆。面对强势文明,它意味自我保护,无声对抗。不平等的压迫,使言说和对话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最好什么也不要说,假装我完全不懂英语。当时我不明白那是为什么,但我知道我会听从他的建议,因为这个建议听起来有点耍赖,耍赖是弱者的常用伎俩。”

思想之苦和他乡之痛,是古尔纳的叙述源泉。而人物的怨愤,却只能诉诸自由联想、假想对话,与长篇独白。《海边》与《赞美沉默》都有相似风格——伪装成对话的自白。奥马尔熟谙英语,却装聋作哑,试图蒙混入境,而他时刻在内心反驳抗辩。《赞美沉默》中“我”在医生和官员面前,同样避免正面回应,只在心中揶揄调侃。这是头脑风暴与冷漠表象的反差。古尔纳的叙事者,是面对读者的“自剖者”,他们并不指望“欧洲的理解”,只在乎我们的共情。

而“赞美”,到底意味什么?我想它糅合了真心和揶揄,介于认同与反抗之间。作家对殖民主义的态度暧昧纠结。他始终承认英国的文明先进,因为他本人也是受惠者,被教育者,分享了那种荣光。但显然,他又是异在者,在种族和地缘情感上,都对殖民天然抗拒。这种分裂,是古尔纳作品的内在尺度,它总会寻求文明调合与妥协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