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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中的忘时之物与时间突围

发布时间:2023-11-02 00:15来源: 未知

中国艺术重视生命境界的创造,追求形式之外的意趣,要在变化表相中表现不变的精神,时间性超越便是艺术家最为重视的途径之一。“四时之外”四字,可以说是中国艺术的灵魂,也是造成中西艺术内在差异的本质方面。

北京大学朱良志教授新书《四时之外》近期在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图书从时间和历史入手,梳理中国艺术的基本观念,丰富了“生命超越美学”的内涵,打开了足与西方哲学和艺术对话的新天地。澎湃艺术特选刊第十五章《忘时之物》,以飨读者。

在中国很多诗人艺术家看来,人与世界上的一切存在一样,都受到时间的挤压。春兰秋菊,夏荷冬梅,人们日日相伴的花木,都是“时物”,在时间过程中展开,经历生成变坏,即使长寿之物像古松,朝华夕替的短暂之物如木槿、牵牛花,都和人的生命一样,会永远消逝在时间长河里。其生也灿烂,其衰也堪怜。人们面对这时间之物,无法不引起生命存在的思考。

超越时间对生命的压迫,将人在时间车轮碾压下的呻吟,转换成超然的语言,焕发此生的力量,成了中国艺术的重要主题。中国很多艺术家追求松风竹韵的情趣,在一定程度上,就是要从这些相依为命的“时物”中获得力量,做“时间的突围”。

郑板桥给一位朋友画竹,题跋说:“四时不谢之兰,百节长青之竹,万古不移之石,千秋不变之人,写三物与大君子为四美也。”他画一种不为时间左右的精神。

恽南田有一幅岁寒三友图,绘蜡梅、天竹和大叶松,题跋云:“岁寒图三友,予独爱此三种,每取绘图。曾得句云云。诗讽叹后凋,正不必升庾岭、跻嶰谷、望徂徕,然后称其标致也。当元阴穷律,元冰坼地之时,独表贞素之华,不为雪霜所剥落,易曰‘龙德在隐’,庶几近之。”他画的是与物相依为命的感觉,共历人生的“寒冬”,共度生命的“残年”。画物,是在画自己,画自己要从时间中解脱的愿望。这种表现方式显然超越了一般以德性比物的思路。

古有忘忧草的说法,对于中国很多诗人艺术家来说,这些“时间之物”,也是“忘时之物”—— 一剪寒梅,几片红叶,缺月挂疏桐,风击筼筜声,抖落出一天绿意的芭蕉雨,琴罢倚松玩鹤、直与天地一体的境界,都使人忘怀所以,歌啸出地,人似乎从时间的牢笼中脱出,历尽岁寒而不改容颜,驰骋于万古之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