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电视大餐

文/梁光华

大约是在上世纪80年代初的夏季某天吧，我家买了一台昆仑牌的黑白电视机，这可乐坏了左邻右舍的乡亲们，这可是全生产队第一台电视机呢。一到傍晚时分，忙碌完一天农活的乡亲们，三三两两地来到我家堂屋里。也不管主人家吃没吃饭，自个儿就在堂屋里忙碌起来。高凳子要摆放在靠墙的地方，长凳子要摆成几排，矮小的凳子自然放在最前面。然后就是熟练地扭开电视机开关，中央电视台、四川电视台……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轻车熟路。

到了播放电视连续剧时，这间不到30平方米的堂屋，乡亲们早已经挤得满当当的，没有座位的乡亲就只能站着看。再后来，确实没有地方可以站人了，就站在屋外透过窗户看。如果哪天因为人多出计算之中而来迟的乡亲，就只得在屋外街檐坎边听电视节目传出的声音呢。这个时候电视机的功能似乎变身为纯粹的收音机了。

看电视节目的时候，大家不言语，不交谈，认认真真地盯着电视机屏幕，生怕错过了每一个电视节目的细节。白天高强度的田间体力劳作，丝毫不影响他们看电视节目的兴趣，那些新奇的故事，早已经洗涤满身的疲惫。农村的房屋虽然比较散热，但还是架不住高温酷暑，而那满室的蚊子也时不时地，会叮上人咬几口。摇着蒲扇的老人们，偶尔会朝蚊子叮咬的地方拍几扇，也偶尔会为满头大汗的孩子们使劲扇几下。

大院隔壁本家大公算是最忠实的电视粉丝了，他对观看电视节目没有特别的挑剔，电视机里放什么，他就看什么。也不管睡意涌上来没有，坐在高凳上背靠墙壁，糊里糊涂地、半醒半睡地看。乡亲们一般都是冲着头天预告的电视连续剧而来，电视连续剧结束后就会自觉散去。可大公却一直要看到电视屏幕中出现“晚安 再见”后，才揉揉朦胧的睡眼，美滋滋地回家去。

我呢，那些年就读小学，家里长辈早就教导我们要谦恭礼让那些来看电视节目的乡亲们。所以一旦有人来都会自觉让座，又或者因为个子矮，而被淹没在人群中看电视节目不真切，只好在堂屋角落边上楼的楼梯中间看。一旦人特别多，大院里几个年龄相仿的小孩，也与我一起，就坐在楼梯上看，居高临下，居然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放学回家后，大院的孩子们就端出高凳子在地坝，趴在窄窄的高凳上，稀里哗啦地快速完成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无论如何都不能因为没有完成家庭作业而耽误了晚间的电视大餐。

还记得那些年的连续剧是多么让人惦记，比如《霍元甲》《陈真》《血疑》《女奴》……但凡是集数越多的电视节目，就越吸引人观看和评论。如果哪位乡亲因为特别的原因错过了某部电视剧几集后，又实在没有补看的机会，心里往往会猫抓一样痒痒的，留下好几天的遗憾。只能在大家摆龙门阵时，自行在大脑中补充。现在回想，童年的电视大餐真是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