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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作家不再察言观色,她们为自己而写

发布时间:2023-02-25 11:01来源: 未知

去年,青年作家张天翼推出了首部女性现实题材小说集《如雪如山》,书中以七篇故事,通过七位名为“lili”的女性人物的生活断面,拼贴出一部女性视角下的世界,呈现当代女性的境遇。从少女时期、青年时期到中老年时期,书中充满了对各个人生阶段女性生存现状的观察:婚姻围城、产后抑郁、失独之痛……
《如雪如山》因为对当下女性生存现状的犀利而细致的观察而被关注,成为豆瓣读书2022年度图书第四名和中国文学小说类第一名。
2月20日,《如雪如山》首场线下发布会在北京举办。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评论家张莉,人民文学出版社《当代》杂志主编徐晨亮与本书作者张天翼进行了对话。

活动现场

和曾经懦弱的、年轻的自己做告别
回忆张天翼之前的写作,徐晨亮认为,她的许多小说非常自由和有想象力:短篇《吻瘾者》,讲一个人得了一种怪病,要不停地跟人接吻,不接吻就会死;《魔术师的女儿》讲述在马戏团里长大的女儿和作为魔术师父亲之间的关系。徐晨亮说:“张天翼的写作像是一颗怪味豆,有时很温馨,有时很黑暗。”
《如雪如山》和之前张天翼有些瑰丽、有些怪谈色彩的故事不一样,书中的七个故事形成一种特殊的整体感,因为每个故事中都有一个lili,这七个故事关乎当下女性的普遍困境,更加现实而尖锐:七个lili处在不同的人生状态,有少女阶段作为大学生在春运时坐车回家的,有青年阶段的,也有结婚成家后在婚姻的围城里做困兽之斗的,也有进入中老年阶段成为失独老人的。
张天翼认为,这些故事中的人物都“分享”着自己的一部分经历和观点。比如,《我只想坐下》中,大一新生詹立立和同学结伴坐火车回家过春节,只买到站票的立立一路“蹭座”,由于羞涩进退失据。其间偶然认识了热情的列车员左一夏,他邀请因座位被占而狼狈不堪的立立到单人乘务室休息,但后来却发生了让詹立立难以启齿的屈辱回忆。
张天翼谈到,自己读书时坐火车就被性骚扰过,当时也是待在那里,没有做更多的反抗,这个事情就结束了,“它的物理层面结束了,但是它在精神上给我的影响绵延了很多年。”
“坦白讲,这个故事里面的立立有一大部分很像我的,比如她的沉静、她的乖巧,我从小也是被这样教育起来的,在一个父亲具有极大威权的家庭,非常有眼力见儿。就是这样一个姑娘,当她从学校里突然来到火车这样一个微型社会,她遇到了各种她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危险,这种潜在的危险也伴有一些诱惑,比如列车员提供给她的便利让她感受到虚荣与快乐,她能不能挡得住,我反复把这个故事想了很多遍。”张天翼谈道。
张天翼认为,写作这样的故事就像是和自己的往事做正式的告别,也和当初在火车上懦弱的、年轻的自己做告别:“人的坚强其实是很难的,人要真诚面对自己的欲望、自己的那些糟糕的念头也是比较难的。当她还没有坚强起来的时候,当她某一次选择了软弱的时候,她后面的人生就完全不同了,这是这本小说我想讲的。”
作为“持微火者”
《雪山》是这本小说集中最有代表性的一篇,故事讲述了中年失独的独居妇女姜丽丽的悲惨晚年:女主人公巫童与男友到一个能看见雪山的城市参加同学婚礼,意外与旧时邻居、不幸夭折的少年好友吴桐的母亲姜丽丽重逢。巫童早年与吴桐的友谊和一段伤心往事被重新勾起……
在为小说集命名时,张天翼介绍,在“雪山”这个名字里面嵌入了两个“如”,有两个女、两个口,其中的含义正如此时对话的场景——当“她们”开口诉说,这些故事之所以受欢迎,是因为它触碰到了女性共通的一些生命经验。
张天翼的小说中关注到各个年龄层的女性,其中多篇如《雪山》一样,是以“母亲”角色作为主人公的作品。她们之中有养儿不易的单亲母亲,有深受产后抑郁困扰的新手妈妈,也有失去孩子、却仍在“母亲”的角色里挣扎的中年妇女。
张莉认为,女性写作者就是持微火者,“创伤是不分大小的。把我的创伤写出来,让更多人看到,这就是文学的意义和创作者的魅力所在。什么是女性文学?就是说出那些别人不敢说出来的,向那些陈规滥调旧世俗说不,写自己想写的东西。”
张莉回忆,中国的文学创作有一个很突出的现象——读者意识在前,作家的创作意识滞后。2018年以来,整个中国文学读者的性别意识在发生变化,它会反推中国作家的创作。“我认为阻挡中国文学向前走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女作家的察言观色,但是真正的作家一定要知道,你要为自己的内心、自己的感受而写。所以最近几年女性写作发生很大的一个变化就是有些作家开始勇敢地拿起笔,而且往往是那些来自边缘的从来没有写过的人,选择拿起笔,比如《秋园》的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