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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地区为其中心区域西团山文化

更新日期:2020-03-09 15:40

西团山文化是新中国成立之初国家最早组织的考古发掘团进行正式考古发掘并命名的考古学文化。1950年新中国成立一周年前后,由裴文中为团长,贾兰坡、李文信、佟柱臣、孙守道、杨公骥等为成员(其中多数人成为对东北考古产生深远影响的考古学家)组成的东北考古发掘团,在吉林市松花江干流与支流展开阵容空前强大的考古发掘。发掘团以首次发掘地点“西团山”为这一文化代表与命名地,由此揭开吉林松花江流域乃至吉林省考古最重要的篇章。

西团山文化的流布范围广大,遍及黑吉辽三省,吉林地区为其中心区域。近日记者在吉林市博物馆历史陈列所见《吉林市西团山文化遗存统计表》所示,截止到2009年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结果统计,西团山文化遗存,吉林市区70处,永吉县212处,舒兰市53处,磐石市142处,蛟河市152处,桦甸市111处。其存在时间,上迄商末周初,下至秦汉之际,长达近千年。这些已发现的遗存,是吉林市及各区县(市)博物馆馆藏文物的重要来源。

从古到今,生与死是人类存在永恒不变的主题。因为“永恒不变”,太多不见记载的历史,得以为考古学所揭示,得以在博物馆中真实呈现,最终不至于为历史与时间彻底淹没。西团山文化就是东北松花江流域存在千余年、被遗忘两千余年、被误读数十年,终究以曾经宏大的存在和对生与死的执着,在现代考古学中大放异彩,确立其在东北历史乃至中国历史中应有的地位。

吉林市历史之西团山文化

馆藏一级文物:猪首石雕

吉林市历史之西团山文化

石镞

吉林市历史之西团山文化

陶网坠

吉林市历史之西团山文化

桥耳陶壶

吉林市历史之西团山文化

环状石器

三千多年前,吉林松花江流域仍处于亘古洪荒模样,多山林广泽,土地平敞肥美,却人迹寥落,是丰富的动物植物的天堂。西团山就是其中一座具有代表性的小山。松花江亘古如斯,在其东部数公里处南来北去,小山附近一公里许有温德河东注松花江。小山海拔236.2米,相对高度约40米,东北高且陡峭,向西成蜿蜒起伏的漫岗,绵延至平地沼泽与河流的冲积平原相接。

公元前1046年前后的商末周初之际,有一小群人或者说一个家族,在这里停下脚步,开始定居下来,繁衍生息。我们尚不能确定他们从哪里来,具体带来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他们一定带着具有深厚传统的生活方式和对死亡根深蒂固的态度与信仰。从此开始,在北流松花江流域许许多多与这座小山相似的近水山峦与缓坡台地上,陆续建起相似的生者居住的半地穴房舍,和垒砌安葬死去人们的石棺墓。目前吉林地区已发现的700余处遗址及所出遗物,无不与西团山遗址具有共同特征。据1994年出版的《吉林市志·文物志》概述:“经过对十几处遗址和墓地的清理发掘,我们对这一时代人们的生产、生活状况有了比较清楚的了解。当时人们从事以农业为主兼营畜牧、渔猎生产,依山傍水居住在半地穴式的房屋里,死后用板石或块石垒砌的石棺装殓。西团山文化主人生前使用的器物,主要是磨制石器、素面陶器和小件青铜器……”吉林市博物馆最新编辑的《松花江中上游流域文明之光》概述:“以半地穴式房屋、石棺墓和基本器物组合,构成了西团山文化的基本特征。活动在这一广大地域的西团山文化的居民,是一个有着共同地域、共同语言、共同经济生活、共同习俗与信仰的民族共同体,文明曙光开始出现。”

西团山文化被命名以后,这一文化的主人是什么人,曾是学术界争论的焦点。认为西团山文化主人是满族最远祖先肃慎氏曾呼声很高,持此论者,亦有东北考古发掘团的成员和著名的历史学家。其影响之深远,不久前我市推出的大型民族歌舞史诗《满韵清风》亦认同西团山文化主人为满族祖先。

西团山文化从被命名后,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其文化主人为秽貊族系的秽人,现已成为考古界与史学界普遍共识。《松花江中上游流域文明之光》前言对西团山文化主人的族属,这样概述:“考古资料证明,早在三千年前的西周时代,以吉林市为中心的广大地域,活动着一支被称作‘秽人’的原始民族。在这一广袤区域古代文明形成发育的漫长岁月中,秽人汲取中原先进文化而创造出来的颇具自身特点的青铜文化,丰富了祖国灿烂的文明宝库……”

辽阔富饶的东北大地,是生息于此的东北亚各族的历史依托,亦是各族群对峙与交融的演兵场。东北民族间的消长共融的过程,是东北史的基本内容,也是中华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曾有多个民族在此整装,成为中国的历史主人并以鲜活的血脉融入中华,成为中华民族不可或缺的血脉族源。在东北民族史中,将除汉族以外世代生息于东北、源流不同的东北各族划分为三大族系:东胡-鲜卑-契丹-蒙古族系;秽貊-夫余-高句丽-百济族系;肃慎-挹娄-勿吉-靺鞨-女真-满族族系。

这三大族系的划分,自然地理与族源的差别是存在的基础与历史前提。站在古今变化最小的地理角度,回望两三千年前的东北地理,结合现代考古学成果,位于东北中部的吉林省,其历史主人正是西团山文化的主人——秽貊人。西团山文化分布范围的东北方——张广才岭、牡丹江以北今黑龙江省东部的广大地域,是当时满族先世肃慎-挹娄的故乡;西团山文化以西为东胡-鲜卑的发祥地。这三大族系在后来的历史进程中,互为消长,各自创造了辉煌的历史功业,成为中华民族不可或缺的血脉族源。而三大族系中,最早开启东北文明时代的是西团山文化主人——秽貊人。秽貊人以上游松花江流域为中心,历经千年积淀,成为东北第一个文明古国——夫余国的立国基础,也是东北其他族系的历史人群进入文明时代的推动力量。夫余国虽然终为肃慎族系的勿吉所灭,但其主体民族人群不会消亡,带着夫余国的灵魂,融入其他族系包括汉族之中。

有学者认为,松花江作为西团山文化及夫余文化主人,在此生息了达一千五百余年的母亲河,其“松花江”的名字,最早应为“秽貊水”。这条大水在后来历史更迭中被记入的名字——速末水、粟末江、宋瓦江,直到明代至今的松花江,均是秽貊水的音转。这种观点不无道理。后来的历史证明,东胡族系的契丹族建立大辽成为这条江的主人时期,曾将其改名为“混同江”,肃慎族系的满族成为统治民族后,称这条江为“松阿里乌拉”。但源于秽貊水的松花江的名字,事实上从未顺应任何人的意志。它带着这块土地上最悠久的历史主人的存在信息与信念源源流淌……

西团山文化也是吉林省最重要的历史遗存,其许多重要的考古发现,为吉林省博物院收藏,也是吉林省历史陈列的重要内容。吉林市作为西团山文化的核心区域,吉林市博物馆无疑是其文物最重要的收藏与展示机构。西团山文化作为这块土地的先人留给我们的最宝贵的文化遗产,值得每个生息于此的现代人了解与认识。

了解我们从哪里来,才可能真正认识这块土地的历史内涵与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