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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来无事扯七卦之三十五“断袖之癖

更新日期:2020-02-24 17:05

闲来无事扯七卦之三十五“断袖之癖”

  导演李安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座断背山。”

  汉哀帝刘欣一听就笑了,不过是苦笑。

  我国历史上400多个皇帝当中,汉哀帝主要以“断袖之癖”刷出了存在感。这个典故说的是,哀帝常常跟一位叫董贤的宠臣同床共寝,有一次两人白天睡觉,哀帝先醒要起床,衣袖却被而董贤的身体压住了,董贤睡得正香,哀帝不想弄醒他,“乃断袖而起”。

  《汉书*董贤传》在记录这个情节后,补充一句“其恩爱如此”。史家的生花妙笔轻轻一点把哀帝的那截衣袖顿时染出一片桃色。

  对于两个男人之间扯犊子,古人还有另一个说法叫“龙阳之好”,今天的词汇名之为“基友”,用文艺一点的表述叫“断背山恋情”。

  不过,笔者一直对哀帝和董贤之间的关系算不算完全意义上的同性恋存疑,一来男人同榻而眠与谈恋爱毕竟不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哀帝和董贤之间未必发生了电影《断背山》两个主人公所做的那种羞羞事。

  据史书记载,哀帝“即位痿痹,末年濅剧”,也就是说,他当上皇帝后随即就得了痿痹之症,到去世前越来越严重。所谓”痿痹”,就是肌肉萎缩,身体麻木,现代医学术语叫“肌无力”。查资料可知,“肌无力”是一种自身免疫性疾病,极少数暴发型案例起病迅速,可导致呼吸困难。

  哀帝年仅26岁暴薨,极可能与此病有关。

  他与董贤王八看绿豆对上眼是在继位两年多之后,此时他是否还具有那个方面的能力,或者还能否经得起折腾,都是个问题。

  一个行动困难、起居不便的人,还要日理万机,身边安排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随时侍候着,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从常情常理来理解?

  话虽如此,哀帝对董贤的“恩爱”超出了正常的君臣关系也是事实,而且后来“恩宠日甚”,最终达到了要把皇位禅让给他的程度。

  董贤不仅一表人才,而且“性柔和便辟,善为媚以自固”,算得上人如其名——既懂事又贤惠,对主子照顾得周周到到、仔仔细细,连放假也主动留在宫中为陛下调医理药。

  对于董贤的悉心体贴,哀帝很是受用,回报起来也不惜成本,甚至可以说是倾自己所有。财富方面“赏赐累巨万”,贡品什物上等的赐给董贤,次一等的留在皇宫使用;地位方面加官进爵,仅仅两三年时间,董贤就从宫廷内一个管报时的舍人(后勤安保人员)蹿升到大司马卫将军,年仅22岁位列三公,“贵震朝廷”,“权与人主侔矣(权力与皇帝相当)”。

  有一次,哀帝召集几位内臣在麒麟殿举行小宴,酒至半酣,他亲切地望着董贤微笑,说:“我想效法尧帝禅位给舜帝的做法,怎么样?”中常侍王闳进言说:“天下是高皇帝(刘邦)的天下,不是陛下您的。陛下应该承祭宗庙,将皇位由刘氏子孙一代代传下去。兹事体大,天子说话非同儿戏。”皇上听了很不高兴,把王闳赶出了宫廷。

董贤照料哀帝生活起居,逐渐演变成他精神的慰籍

  我们知道,历史上所谓的“禅让”,几乎全是骗人的把戏,不是迫不得已,皇权怎么可能轻易传给异姓?即使是被儒家传为美谈的尧舜禅让,连亚圣孟子都不相信。

  可是这么奇葩的想法怎么会从从小就“文辞博敏”的哀帝头脑中蹦出来呢?

  事情还得从一百多年前汉武帝时代的思想家董仲舒说起。

  董仲舒是西汉“群儒之首”,学问大,影响深远。应武帝的策问,他提出“君权神授”的观点,认为“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以此加强中央集权。但是,董仲舒毕竟是一位负责任的知识分子,为了避免君权有恃无恐,胡作非为,他又对“君权神授”打了一个补丁——“天人感应”。也就是说,如果君主昏庸失道,老天爷就会降下灾害以示谴告;谴告无效,他又会显示怪异以示警惧;君王还不知悔改,那么就会导致最后的伤败,身死国灭。而新的有德之君就会取而代之。

  这个旨在维护封建王朝统治的意识形态补丁,其自身不可避免地携带了bug,使得西汉中后期的思想舆论发生紊乱,特别是灾异频仍的时候,王朝的合法性就受到质疑,一股浓厚的禅让思潮涌动于朝野上下。

  早在昭帝元凤三年(公元前78年),因为泰山发生“大石自立、僵柳复起”等灵异事件,董仲舒的再传弟子眭弘奏告朝廷:汉帝应该普告天下,征求贤能的人,把帝位禅让给他,自己则退位封得百里之地,就像殷周二王的后代那样,以顺从天命。

  后来类似这种劝告皇帝“禅让”的案例多次发生。更搞笑的是,在“麒麟殿禅让事件”的前四年即建平二年(公元前5年)六月,哀帝受到方士蛊惑,相信图谶“汉运将终”之说,就已经玩了一次“再受命”把戏:改称年号为“太初元将元年”,自号“陈圣刘太平皇帝”。

  不过两个月不到,他又取消了这次改号,因为这种改装版的“禅让”并没有如肇事者所称使他的健康状况好转,也没有给国家带来新的气象。

  当然,他酒后对董贤所言“欲法尧禅舜”,恐怕也只是说说而已,只是这个玩笑开得稍微大了一点。其实,灾异现象每个时期都存在,所谓“汉运将终”,也不完全是因为皇帝昏庸失道,有诸多复杂的原因,而其病根则是当时社会贫富两极分化,导致矛盾激化,人心思变。西汉后期土地兼并严重,“强者规田以千数,弱者曾无立锥之地”;自耕农失去土地,无力养家,只好卖身为奴,产生大量奴婢,不仅消减了国家对劳动人手的控制和税赋收入,而且引起大规模流民现象和社会动荡。

  面对困局,其实哀帝看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并“多欲有所匡正”。他雷厉风行推行一系列包括平抑贫富悬殊在内的改革举措,如继位之初就推出了限田和限奴婢的法令,根据不同地位和身份给与相应田地面积和奴婢数量的限额,凡占有田地和畜养奴婢超过级别规定的,一律收归国家。

  可是,封建专制体制下,限制贵族官僚特权的改革还得依靠他们配合实施,这无异于与虎谋皮,是体制内无法达及的悖论。事实上,限田和限奴婢法令损害了权贵们的既得利益,遭至权贵们的抵制,连哀帝自己也没有遵循,最后法令无疾而终。并且,专制君主要获得臣僚的忠诚,树立个人威信,自然要重用“自己的人”,由是“多进谗佞幸爱之臣”,如董贤之流,导致政治生态更加恶化。

  另一方面,哀帝“屡诛大臣,欲强主威”,想要重振先辈武帝、宣帝时的雄风。殊不知,当社会矛盾积聚到一定程度,仅凭君主的强势和铁腕也无力回天,何况哀帝缺少武宣两代的英明神武和雄才大略。所以,哀帝推行一系列新政之后,政局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呈恶化之势,“民流亡,去城郭,盗贼并起、吏为残贼”,谏大夫鲍宣不禁发出了“今奈何反覆剧于前”的喟叹。

  失望之余,哀帝对董贤的依赖从日常生活的服侍逐步演变到精神的慰籍,他把几乎全部的感情投注到了这位对自己尽心尽意的男宠身上,使本已荒唐的政局更添一段荒唐。